温州金融改革迎来春天顺水鱼财经

日前，随着《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获批，温州金融改革试点正式启动。今后，温州将在民间金融的合法化、个人境外直接投资等方面率先突破，为全国金融改革探路。通过国家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建设，温州将构建与民营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地方金融体系，并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

温州金融改革试点启动

3月底，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会议指出，开展金融综合改革，切实解决温州经济发展中存在的突出问题，引导民间融资规范发展，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不仅对温州的健康发展至关重要，而且对全国的金融改革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探索意义。

温州金融改革综合试点的启动源于去年震惊全国的温州企业家“跑路事件”。当时，温州民营企业主因资金链断裂而引发的“跑路”和“跳楼”事件，将温州推到了风口浪尖。在这一系列的经济问题的背后，其实暴露了温州一直存在的“两多两难”问题，即民间资金多但投资难，小微企业多但融资难。

在融资难的背后，温州银行业不良贷款也不断上升。来自温州银监分局的信息显示，自2011年9月份爆发温州民间信用风波以后，温州银行业不良贷款逆转上升，并连续6个月“双升”。截至2012年2月末，全市不良贷款率1.74%，比今年初提高0.38个百分点，比去年8月末提高1.37个百分点。

对此，温州银监分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不良贷款快速上升是宏观经济和温州信用风波等多重因素作用的结果，必须客观分析和正确理解。不良贷款上升的基础性原因是银行业外部经济景气下行导致的民间借贷风波的冲击。去年9月份温州民间信用风波爆发后，部分企业停产、关闭，直接推动银行不良贷款“双升”。另外，近年来温州银行业信贷资产质量连年向好，部分原因是民间融资市场对企业现金流起到粉饰作用。温州民间信用风波爆发后，社会公众及融资中介逐步从民间借贷市场抽回流动性，此类垫资还款行为明显萎缩，使部分潜伏的不良贷款浮出水面。

不管是去年发生的企业主出走现象，还是由于民间信用风波导致的不良贷款快速上升，都对经济和社会稳定造成一定影响。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去年11月，温州召开全市金融工作会议。会议宣布，为引导民间资本规范化、阳光化，温州市将全面实施“1+8”地方金融改革创新战略。所谓的“1”，是指“温州国家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这一总方案。所谓的“8”，是指围绕上述总方案，温州还将对应制定8个专项具体子方案。

如今，温州金融改革试验区正式启动，这似乎也意味着温州金融改革的“春天”已经来临。

事实上，早在1987年，温州就被正式列为全国第一个进行利率改革的试点城市，2002年又成为全国惟一的金融改革综合试验区。但据业内人士透露，这两大政策由于缺乏顶层和系统的设计，从现在来看，并没有引导温州民间金融的阳光化步伐，可谓乏善可陈。

而此次国务院常务会议批准实施《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要求通过体制机制创新，构建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匹配的多元化金融体系。会议确定了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的十二项主要任务：规范发展民间融资；加快发展新型金融组织；发展专业资产管理机构；研究开展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探索建立规范便捷的直接投资渠道；深化地方金融机构改革；创新发展面向小微企业和“三农”的金融产品与服务，探索建立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培育发展地方资本市场；积极发展各类债券产品；拓宽保险服务领域，创新发展服务于专业市场和产业集群的保险产品；加强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完善地方金融管理体制，防止出现监管真空；建立金融综合改革风险防范机制。

就在上周，温州市市长陈金彪带领副市长朱忠明、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来到杭州，与专家学者讨论《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

据了解，自3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并确定了十二项主要任务后，温州市金融办曾表示，将加紧制订出台《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实施方案》。在此背景下，此方案的征求意见稿很快出炉。

据悉，征求意见稿提出的总体要求是，到2015年，金融业发展成为温州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具体分三个阶段：今年是试点起步阶段；2013－2014年为全面推进阶段，初步形成完善的地方金融体制；2015年及以后为深化完善阶段。

民间资本“转正”成为亮点

刚刚获批的《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中，民间资本“转正”成一大看点。对此，中央财经大学' howImage('stock','1_601988',this,event,'1770') 中国银行(' 601988,' 股吧)业研究中心主任' target='_blank' >郭田勇表示，温州民间资本量大，供给充分；同时，温州中小企业数量大，金融需求量很大，但此前没有好的对接机制。此次温州试点意在有效动员资源服务实体经济，改善金融运行机制、运行模式，完成资本对接。

郭田勇认为，未来金融改革进一步深化，民间资本进入金融业是发展趋势。“这一经验会在全国范围内深化、扩大，新疆及' howImage('stock','1_600295',this,event,'1770') 鄂尔多斯(' 600295,' 股吧)等地由于民间资本也比较充裕发达，有望成为下一步试点的地区。”

前不久举行的' 博鳌亚洲论坛上，民间资本的出路，也成了各位专家学者热议的话题。' howImage('stock','1_600036',this,event,'1770') 招商银行(' 600036,' 股吧)行长' target='_blank' >马蔚华表示，未来金融改革中，建立多层次金融体系是关键，企业融资也需要各种不同的方式，在这个过程中，银行所占份额会下降。而中小企业各有特色，需要有各种各样的资金解决方法，这需要有多种多样的金融机构。

马蔚华认为，小额贷款公司有其存在的必要，它起到银行起不到的作用。未来银行在金融市场的份额要下降，这标志着中国金融业的进步，像过去80%以上的融资都靠银行的话，更多风险在银行，也在国家。

马蔚华还表示，民间借贷有其合理性，比银行有更多优势，信息比较对称，比如地缘人缘等各种关系，而自然人信用比法人信用好。“关键是要让其阳光化，并且可以规范发展。”

温州获批设立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也让温州市的民间小额贷款公司振奋不已。永嘉县科信小额贷款公司的大股东戴云仙表示，这次国务院将小额贷款公司可改制为村镇银行列为任务之一，这无疑是给民间资本正名的绝佳机会，也让我们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瑞安市华峰小额贷款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翁奕峰则表示，下一步他们将系统筹划，逐步推进，争取第一批改制成为村镇银行。“我们这个小额贷款公司要是转到村镇银行的话，它的贷款总量就能够马上放大，这样的话呢，我们8个亿的注册资本金能够放大到100个亿的贷款规模，能更好地支持经济实体。”

根据《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第二条任务则是针对小额贷款公司改制为村镇银行。其量化指标为：“争取2013年全市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及分支机构（村镇银行、农村资金互助社、贷款公司）总数超过30家，实现县（市、区）全覆盖，深化小额贷款公司试点，分批公开招投标设立小额贷款公司，实现中心镇和功能区全覆盖，2012年新增小额贷款公司30家，资本净额达到200亿元，2013年总数达到100家，资本净额达到400亿元。”

浙江大学社会科学部主任、浙江省咨询委副主任史晋川表示，严格来说，我国《商业银行法》里也包含了民资可以进入银行的条款。“温州金融改革试点”获批后，小贷公司转制村镇银行的步伐会加快，小贷公司可以作为村镇银行的发起单位，这是一个大突破。但是，好的小贷公司并非天生具备作为银行发起人的资质。经审查若资质优良，可作为发起人；如果作为银行发起人的条件还不够，可另请他人发起，而自己成为主要股东。

此前，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近年来，全国各地一下子出现了很多小贷公司。尽管成立小贷公司的初衷是满足小微企业的资金需求，但是由于许多地区对小贷公司股东审核不严密、成立条件放宽，许多小贷公司经营不善，同时还存在许多风险漏洞。或许，这也是监管部门不敢大力推动小贷公司转制为村镇银行的原因之一。

对此，业内人士建议，“小贷公司要健康发展，关键在于政府的正确引导、运营机制的完善以及合规化的管理。在此基础上，才能推动小贷公司本身可持续发展，同时也为其今后转制为村镇银行奠定坚实的基础。”

个人境外直接投资放行

《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中，“研究开展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单独立项。这意味着，温州6000多亿元民间资金又多了一条合法的海外投资的途径。

记者了解到，早在2008年，温州在启动“民营经济创新发展综合配套改革试点”中，就将“个人境外直接投资”作为改革创新的一项重要内容予以推进。2009年，浙江省政府批准实施该改革试点方案。去年1月7日，温州市外经贸局将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的《方案》及相关配套政策文件，作为1号文件发布实施。但由于未获国家' target='_blank' >外汇管理局批准，随后立即被叫停。

如今，在《浙江省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中，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正式获批。根据《方案》，温州个人境外直接投资可通过新设、并购、参股等方式，在境外设立非金融企业或取得既有非金融企业的所有权、控制权、经营管理权等权益。试点期间，一个人一个项目不得超过300万美元，多个人一个项目不得超过1000万美元，一个人年度总额不得超过2亿美元。年满18岁的温州户籍居民，只要说明资金来源、投资项目合法证明等，可以向温州市商务局申请报名。业内人士指出，这将为中国民间资本的海外投资打开一条合法而便捷的通道，此前，还没有一个城市放开个人境外直接投资。

目前，温州有60万海外华侨。来自温州市外汇管理局的数据显示，2011年，温州境外投资额5352.7万美元，外汇资金汇出2139.04万美元，人民币境外投资176.7万美元，对外担保450万美元。

由于国家' target='_blank' >外管局现行的政策规定，中国居民每人每年换汇额度仅为5万美元，且个人不允许进行境外直接投资，此前有部分民间对外直接投资的需求是通过地下金融、侨商互助和企业外贸等渠道实现。而此次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的获批，对于温州具有实际意义。“堵不如疏，这将拓宽温州民间资本的投资渠道。”业内人士指出。

' howImage('stock','1_601328',this,event,'1770') 交通银行(' 601328,' 股吧)首席经济学家' target='_blank' >连平则表示，开展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符合国家逐步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改革意图，投资于实体企业的规定亦有利于减小民资走出去的阻力。“以前，具有政府背景的一些国有企业走出去时遇到很多障碍，甚至投资巨亏，使得大家对国企的境外投资颇有微词，这次鼓励自然人走出去，阻力就小了很多。”

试点个人海外直接投资会否引发资本的疯狂外逃？对此，连平认为，从此前的《温州市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方案》来看，限定极为严格，个人只能通过新设、并购、参股等方式在境外设立非金融企业或取得既有非金融企业的所有权、控制权、经营管理权等，且不准投资设立境外特殊目的的公司，引发资本外逃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连平同时指出，“政府会对投资者境外项目的真实性、合法性进行审查，并对纳入试点的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者主体进行资格管理，初期试点的规模也不会很大。境外收购、兼并的难度较大，通过个人直投实施资本外逃的可行性不强。”

财经评论员' target='_blank' >叶檀则将此举看成是人民币以及中国外汇储备的使用方式发生了一个非常大的转变。“这一方面拓宽了民间资本的投资渠道，另一方面，也符合外汇储备要"藏汇于民"的方向。”现在这一块开放之后，直接的效果是可以减轻境内外汇储备较多的压力。“此外，中国的制造业升级转型需要到外面去收购，它也可以开通这么一条路。”叶檀表示。

但也有专家对个人境外直投的可操作性存在质疑。广东省社会科学综合开发研究中心主任' target='_blank' >黎友焕认为，个人境外直投涉及到' target='_blank' >央行、国家' target='_blank' >外汇局、' target='_blank' >商务部等，即便开放也不应单从区域出台，而是要有全国性的总体规划和部署。温州的经济金融情况比较复杂，再加上金融体制改革涉及千头万绪，各部门改革步伐很难一致，相关利益集团很难配合等情况来判断，这个试验区的改革之路很难一帆风顺。

利率市场化破题尚待时日

此次《方案》亮点颇多，但备受关注的利率市场化方案却并未获批。据了解，利率市场化一度被视作原《方案》中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按照温州设想，争取利率市场化改革包括：有限度地放开银行机构存贷款利率，缩小正规金融与民间金融之间的利率双轨制差距。对此，许多业内人士表示“遗憾”。

刚刚闭幕的' 博鳌亚洲论坛上，马蔚华认为，现在是继续推进利率市场化很好的时机，中国的银行贷款利率上限已经基本市场化，只是剩下贷款下限和存款上限依然有限制，但贷款下限已经名存实亡，剩下的是存款上限。而迎接利率市场化对银行来说，关键是要提高风险定价能力。

中国' target='_blank' >银监会前主席' target='_blank' >刘明康在参会期间表示，“温州金融改革的路仍很长，但利率市场化改革应该愈早愈好。”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理事长、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 target='_blank' >樊纲在参会时也表示，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设立虽然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整体来说是往前走的。

此外，国家' target='_blank' >发展改革委国际合作中心主任曹文炼表示，世界上绝大多数市场经济体，都是由商业银行自主确定其存贷款利率，央行只能通过调整再贷款和再贴现利率以及运用其他货币政策工具，来间接影响市场利率水平。

曹文炼指出，如果我国现有由央行直接控制的银行存贷款利率，在国有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过程中对金融稳定和改革有序还具有合理性，那么在全部国有商业银行完成股份改制并上市之后，这种状况的延续会日益制约我国金融业健康发展。

尽管“利率市场化”的呼声甚高，但是此次未获批也有其深层次的原因。

据了解，早在2002年温州首次成为金融改革综合实验区时，已经进行过一次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实验。当地信用社存款利率比基准利率上浮30%左右，导致存款激增，引发其他金融机构不满，这次实验在实施一段时间后即被叫停。

因此，此次对于温州利率市场化方案暂时“搁浅”，温州中小企业协会会长' target='_blank' >周德文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利率市场化牵涉整个金融体系的改革，国家或许认为试点条件还不成熟。

史晋川也持同样观点，他表示，利率市场化是个大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的措施可以在一个地区先试，但考虑到外地资金可能大规模流入，导致区域内金融风险的集聚，所以决策层在这件事情上比较谨慎。

而清华大学教授' target='_blank' >李稻葵则更加谨慎，其强调利率市场化不适合于在温州推行。因为温州的市场非常活跃，如果在温州实行利率市场化的话，相当于在全球实行利率市场化了。如果要推行利率市场化，应该找个相对比较独立，比较封闭的地区来试行。而温州的重点是要搞制度创新，而不是要搞制度套利。

此外，当前市场对于利率市场化路径仍存争议。在理论上，推进存贷款利率市场化存在先放开存款、后放开贷款；先放开贷款、后放开存款；存贷款同时放开三种路径。

从国际经验看，贷款利率先行还是存款利率先行并没有给出一个成功的先例。工银瑞信基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 target='_blank' >陈超建议，“现阶段先放开贷款、后放开存款”具有可操作性。在他看来，贷款利率有浮动区间，在一定程度上已具有灵活性。反之，如先放开存款，金融机构之间的竞争可能使存款利率大幅上涨，一些中小银行恐难支撑。

但有企业界人士持不同看法。富润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赵林中则建议从“存款利率”入手，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进程。他表示在资金收紧的环境之下，银行信贷利率上涨较快，而存款实际利率长期处于负利率，利差维持在5%左右，而欧美国家银行的利差普遍不足1%。这增加了银行对利差的依赖。银行息差过高，自然不注重实际的金融服务水平提高。一直面临融资困难的中小微型企业在银行难以受到重视，即使融资也要付出相当大的成本。

由于目前利率市场化试点没有获得通过，因此，有专家建议，在接下来的方案细则中应该出台更多小微金融企业市场化的改革措施，这样才能把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问题落到实处。叶檀表示，“我们希望在以后的细则中能涉及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既然鼓励小微金融企业发展，那么它们在贷款方面的市场化空间到底有多大？这直接决定了未来小微企业的发展前景。第二，如果不能利率市场化的话，村镇银行、小贷公司能不能修改现行的规则？只有走到这一步，才能对于控股权和资本金的来源进行市场化的改进。”